提着纸灯笼，全身细长，高逾三米，斗笠布衣的鬼差近乎九十度的弯下腰，对已经见怪不怪的少年和他身上的萝莉说：“她是这座城市小有名气的交际花，在一次喝醉之后到那个酒吧旁边的公共卫生间吐，结果不小心一头栽死在马桶上。”
“哇偶，这死的真难看。”少年耸了耸肩，身上的萝莉也学着耸了耸。
“对啊，因为死的不好看，她的灵魂已经去了‘下面’，但她死于马桶的怨念留在了那个公共卫生间里继续索要烟和酒。虽然没什么危害，但还是拜托你去清理一下吧，算是造福酒鬼了。”
于是凌厉来了，所以他在这里打“女人”。因为典子的缘故，凌厉跟各路鬼差都混熟了，像这种不够鬼差出手、普通人类有解决不了的事件，鬼差就会托给凌厉去解决。几个月下来，凌厉着手的事件十几起，算是有些经验了。
像“交际花”这种残留怨念体，最佳的应对方案就是劈头盖脸的打、二话不说的打。怨念体不会跟人讲道理，想用真情感化它们几乎不可能，而且一般的怨念体具有攻击性，一不小心可能会被各种形式的伤害到。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见到就打！打散为止！
考虑到这个“交际花”可能以“语言”为武器，比如那句“快给我酒和烟！”，为了防止她说出更具威力的“语言”，凌厉一开始就拿拖把封住她的嘴，然后压在身下打。
借刀杀人失败后，“交际花”就没有其他招了。十来个耳光下去，交际花的身体迅速化为青烟消散，彻底消失于人世间。
凌厉松了口气，松开拖把揉了揉手，感觉手也不是很疼。
典子把水桶放回原处，两人迅速而熟练的收拾了现场，把东西归位。
移开垃圾桶打开门，把“清洁中”门牌摘下来放好，直到这个时候凌厉和典子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典子缩回腰包里准备拿凌厉的手机看一会儿番，凌厉来到洗手台前就着细细的水流洗了洗手。
就在这时，左边的男厕所门突然打开了。
从男厕所里出来的竟然是韩子玫，凌厉讶异地扭头看着她，而少女也尴尬地看着他，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不知所措。
“额………”
“唔………”
长久而尴尬的沉默。
“嗯，学委这是………？”凌厉用沾水的手摸了摸下巴。在高中里韩子玫一直是学习委员，所以大家都叫她学委。
“啊，我来上厕所，但是看女厕所封了，就到男厕所解决一下。”韩子玫心理素质也是可以，很快就镇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关上厕所门，来到凌厉身旁低头洗手。
凌厉从后上方瞥了一眼韩子玫的后脑勺，甩了甩右手的水，不动声色地按住自己的腰包。这腰包里装着他的钥匙，钱包，手机和典子。
自些微牛眼泪抹过右眼后一段时间内，韩子玫就看到了一些前所未见的“东西”：来往人们身上缠绕的“气体”。韩子玫静静地观察着自己所看到的每个人的“气体”，思考着不用颜色的“气体”是什么东西，又代表着什么。
不过这一期间凌厉都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要不是被街机挡住，要不是出门来这里除灵。
在发现自己能看到的“气体”越来越淡时，韩子玫意识到微量的牛眼泪可能只能维持这么短时间，就找时机偷偷跑出游戏厅，来到无人的楼层深处，找到公共厕所，看到女厕所没法进就摸进了男厕所，拿着牛眼泪往双眼中各滴一滴。
瞬间，她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了，仿佛近视眼突然戴上了合适的眼镜，清晰了起来。
将牛眼泪小瓶子放回衣服内袋，韩子玫扶着墙适应了一会儿，才兴致勃勃地走出厕所，不曾想一出门就遇到了凌厉。
不过，韩子玫沉默了一会也并不全是因为尴尬，也是因为在她的视野中，凌厉全身上下都笼罩着稀薄而透明的红色“气体”，仿佛血色的水汽，乍一看很吓人。
之前观其他同学和店员，最多只有一指粗的颜色环绕身周，凌厉这样很不寻常。
那种红色让韩子玫本能地感觉到不安与恐惧。
低头洗手，顺便在脑海中回忆起这个不怎么起眼的男同学叫啥名，少女觉得凌厉跟那些个对自己有些许好感的优秀男神们相比起来没什么可以称道的：相貌不出众，没有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学习只能说是良好，家境不优越，只是脾气比较好，经常帮助别人而已，仅此而已。
就是一个泯然众人的普通男孩。
“学委，我先走了，你忙你的。”凌厉微笑，转身走人。
迟疑了一下，韩子玫抿了抿嘴唇，拦住了凌厉，用往常一样的温和语气问：“凌厉同学，你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什么什么事？能——具体一点吗？”凌厉装傻。
“就是，就是………”韩子玫思考了一下措辞，“嗯，奇怪的事？”
“哦？奇怪的事？”凌厉的右手离开腰包，捏着下巴装模做样的思考了几秒，“有啊！”
“什么事？”
“有个韩薄薄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拦住我问我有没有遇上奇怪的事！”
韩子玫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她就是韩薄薄集团创始人韩厚先生的独生女，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凌厉这话其实不怎么友好，于是她的语气稍稍冰冷一些：“凌厉同学！我是在帮你，你最近可能会出事。”
“可学委您倒是说说什么事啊！是我得罪了黑帮有人卖我手脚吗？”凌厉盯着韩子玫的眼睛，并不客气的问，“是大小姐您先拦住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的吧！您到底说清楚啊！”
凌厉就是在明知故问，赌韩子玫没自信把话挑明。
果不其然，韩子玫小姐气得咬碎一口银牙，杏目圆睁，双颊通红，却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看着生气的韩子玫，凌厉其实很佩服她的教养和为人的。若是教养差，现在就应该爆粗口和胡搅蛮缠了；若是为人不好、心性不善，早在最开始就扬长而去任其自生自灭的。这在很多人眼中是多管闲事，但明白人都会知道这有多么善良和珍贵。
凌厉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但为了典子，只能委屈一下她了。
在内心道了歉，凌厉使出了最后一击：“大小姐，你想要玩别找我，想巴结你的男人多了去了！我不是！”
他强硬的走过韩子玫身边，肩膀撞了她一下：“再者，我的事，与你何关。”
韩子玫生在富贵之家，自小众星捧月养尊处优，没养成刁蛮的恶小姐已经是天性善良和家教优秀，即使上初中就离家自力更生，但遇到自己的哪个人不是客客气气的？
这种善意被恶待、像喂了蟑螂一样难受的感觉她没有体会过。
谁会对一个家境优越、待人和善、心性善良的大家闺秀做这样的事？
“你等等！”韩子玫终究是忍不住了，转身娇叱，伸手进内口袋，准备说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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